9月19日，蘇格蘭獨立公投結果揭曉，超過半數的蘇格蘭人對從英國獨立出來的選擇說“不”。這一結果，令作為僅次于石油和金融服務的蘇格蘭第三大支柱產業——威士忌酒業如釋重負，要知道，潛在獨立決定所導致的匯率劇烈變動以及蘇格蘭喪失歐盟成員地位的可能性，曾令該行業面臨空前威脅。

　　不過，“驚魂未定”的蘇格蘭威士忌酒業也將未雨綢繆，開始尋求更大程度的風險分散——蘇格蘭的金融服務業已經將其重心向大不列顛島南部轉移。

　　生活賬，老百姓“最實在”

　　今年51歲的邁克·楊格是蘇格蘭麥克里奧德(Macleod)威士忌酒業公司的首席財務官(CFO)，也是蘇格蘭威士忌就業圈內少有的幾位愿意跟媒體長期打交道的公司高管。可19日蘇格蘭獨立公投結果出爐當天，面對媒體的楊格就像個活脫脫的“菜鳥發言人”，不僅喜形于色，而且總是跑題。

　　“很高興我不會丟掉每年1400英鎊的養老金，”楊格的這番話顯然與蘇格蘭威士忌行業無關。“我參與的醫療保健計劃也不會泡湯——像我這樣的年齡，也應該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了。”他說，總之，蘇格蘭留在英國是他作為一個普通蘇格蘭人所愿意看到的。

　　楊格所提到的丟掉養老金的可能性雖然有些危言聳聽，但蘇格蘭獨立出英國的確可能令1/5的蘇格蘭民眾每人每年1400英鎊的養老金因為失去了英國養老金保護基金的支持而置于風險之中，至于醫療保健計劃，它在阿萊克斯·薩爾蒙德治下會是什么樣子，誰也不敢打包票。

　　“老百姓最實在，”楊格說，“算算生活賬，我覺得他們是用心投票。”沒錯，至少留在英國能夠令蘇格蘭民眾繼續享受到每年高出全英其他地區100英鎊的養老金和每年高出200英鎊的醫療保健計劃，更重要的是，這些高出的部分，由全體英國納稅人而非僅僅蘇格蘭本地人埋單。

　　對于楊格本人來說，除了生活賬之外，他更需要算算自己所經營的威士忌酒業的“生意賬”。以稅收為例，離開英國將可能令蘇格蘭人每年多繳1000英鎊的稅，而這個數字及其所占比例在企業層面上更是不知道要翻上多少番。顯然，蘇格蘭說“不”，讓楊格的公司避免了利潤客觀受損的可能性。

　　為市場，歐盟一體化顯威力

　　當然，楊格所在的麥克里奧德公司并非一心節省成本的小本經營者，因此，蘇格蘭威士忌行業在公投背景下的發展趨勢才是楊格最為關注的。

　　根據蘇格蘭威士忌聯合會公布的數據，2013年，蘇格蘭通過出口威士忌酒獲得了65億美元的出口收入，占整個蘇格蘭地區的20%；考慮到蘇格蘭僅有大約500萬人口，這一收入非常可觀。但也正因為蘇格蘭威士忌只有通過出口才能體現價值，該行業在匯率變動和關稅面前顯得格外脆弱。

　　如果蘇格蘭從英國獨立，那么新的蘇格蘭國家將失去使用英鎊的資格，而其使用歐元的前景也充滿不確定性，這將很可能導致蘇格蘭威士忌出口成本升高。可能導致同樣結果的還有潛在關稅壁壘——且不說蘇格蘭獨立后保留歐盟資格的可能性幾何，即使能順利獲得接納，整個進程也要花費若干年時間。

　　“公投前，我簡直要緊張死了，”楊格回憶道，“幾乎所有跡象都顯示，蘇格蘭獨立對威士忌酒業將弊大于利。”他說利率變動和關稅壁壘毫無疑問將會推升威士忌酒價，這會令蘇格蘭威士忌行業喪失最近也是最大的市場。

　　楊格還心有余悸地設想了獨立公投成功后威士忌酒業的景象：以前每生產10瓶威士忌，需要把其中的9瓶出口到蘇格蘭之外。一旦蘇格蘭獨立，威士忌酒業喪失眾多市場，要么我們的工廠關門歇業，要么我們自己把酒都喝了。“如果獨立的結果是大家都失業或者都成了酒鬼，那么還是說‘不’的好。”

　　事實上，從蘇格蘭舉行獨立公投前后的社會反應和思索中，歐盟經濟一體化的威力已經顯現，在一體化趨勢、特別是行業間市場相互依存的影響下，歐洲經濟體誰離開誰都要細琢磨、深思量。

　　降風險，威士忌酒業選擇寥寥

　　對于楊格和他從事的蘇格蘭威士忌酒業來講，剛剛過去的這次公投風波雖未能對該行業造成實質性威脅，卻也敲響了“警鐘”：應從現在開始尋求降低行業風險的路徑。

　　蘇格蘭的金融服務業已經行動起來，包括蘇格蘭皇家銀行在內的多家金融服務商，從今年夏天開始，就將更多的業務重心向大不列顛島南部的威爾士和英格蘭地區轉移。

　　財務出身的楊格認為，金融服務也可以轉移，無論是去英格蘭還是其他國家。但那是因為蘇格蘭金融服務業雖然水準一流，但全行業體系規模十分有限，特別是跟英國或者歐盟地區相提并論而言。

　　與此同時，蘇格蘭的三大支柱產業之首的油氣行業卻選擇了完全被動的方式：該行業雖然是蘇格蘭第一大產業，但已連續虧損21年之久，但蘇格蘭當地政府仍然可以依靠油氣領域的收入作為提供公共服務的費用來源。

　　在楊格看來，蘇格蘭威士忌酒業既無條件像金融服務業那樣大手筆，也沒有資本像油氣業那樣任由環境變化發展。一方面，蘇格蘭威士忌只能在蘇格蘭地區制作，無法直接進行行業重心的大幅度調整，而另一方面，威士忌酒出口的脆弱性，又要求業內人士必須想出辦法規避潛在風險。

　　“唯一的方法，就是預判風險來臨的時間并提前出手重點保衛出口通道的暢通。比如，由蘇格蘭當地的威士忌生產企業出資加盟執行歐盟地區標準的連鎖超市聯盟。但這些都還需要時間。眼下的事實是，面對風險，蘇格蘭威士忌酒業選擇寥寥。”記者 劉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