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歐美社會后,他把名字由原來的索拉什(Shorosh)改為索羅斯(Soros)。
證偽主義是波普爾提出的科學觀:任何一種科學理論都不過是某種猜想或假設,其中必然潛藏著錯誤,即使它能夠暫時逃脫實驗的檢驗,但終有一天會暴露出來,從而遭到實驗的反駁或“證偽”。科學就是在這樣一個不斷地提出猜想、發現錯誤而遭到否證、再提出新的猜想的循環往復的過程中向前發展的。科學也包含錯誤,要經受經驗的檢驗,這不是科學的缺點,而恰恰是它的優點,是其力量所在。波普爾認為,“可證偽性”正是科學之為科學的標志,宗教神學和一切形而上學都不具備這一特點。
按照這一推論,科學理論是無法得到證實的,必須被當作假說去接受證偽,只要它未被證偽,那就可認為其真實。索羅斯在金融領域正是這樣不斷地用“證偽”的觀點來看待事物,經常立足于在事物的另一面來觀察:它是真實的嗎?我能提出相反的證據嗎?
索羅斯開始從事套利交易后,他從變化多端的金融市場中總結出一條與眾不同的規律。在索羅斯看來,自然現象有著較為清晰的因果邏輯關系,但在有人參與的社會活動中,人的自身就成為影響過程的因素之一,因此無法用簡單的歸納推理得出結論。投機市場就是一個最典型的例子,據此索羅斯提出了他的反身性理論。所謂反身性,是指參與者的思想和他們所參與的事物都不具有完全的獨立性,二者之間不但相互作用,而且相互決定,不存在任何對稱或對應。反身性在觀察者和實際事態之間形成了一種雙向反饋,任何觀察者在“觀察”的同時實際上已經置身實際事態之中。就好像量子物理學中的“測不準原理”所描述的一樣,觀察者在“觀察”這一行為發生的同時,實際上就對被觀察的事物發生了影響,得到的結論自然也和自己置身其中有關。索羅斯把自己操控的基金命名為“量子基金”就和這一理論有關。
索羅斯指出,不確定性現象并不是什么神秘莫測的新現象,本來就根植于常理之中。而“人類事務的有些方面仍未有正確的解釋,但原因不是因為反射觀念才剛剛被發現,而是社會科學,特別是經濟學,竟刻意把這一概念隱瞞起來”。針對不確定性重要意義,他還明確指出,“真實價值不確定的陳述不但不是沒有意義,而且還比真實價值可以確定的陳述重要。后者構成知識,可以幫助我們理解世界的真面目。但前者表達了我們與生俱來的不完美的理解,卻可以幫助我們形塑我們生于斯長于斯的世界。”當然,不確定性觀念的深刻意義,在于引起人們對真理的重新評估,而不是對真理的否定。
索羅斯認為,在人類活動的政治、經濟、歷史等領域中,普遍存在著這樣一種反身性的關聯。從反身性理論出發來看經濟學中的有效市場與均衡理論,就會發現其中隱含了巨大的“測不準”。供應與需求曲線的交叉只不過是對一個被設定了條件的理想狀態進行的抽象概括,當遭遇供應或需求極度萎縮甚至停頓時,建立在傳統經濟學基礎上的所有模型都會失效。經濟學中的經典理論也像牛頓力學一樣,受到了適用范圍變化所帶來的挑戰。
在經歷了1998年長期資本有限公司破產、2000年互聯網泡沫和最近的金融危機的沖擊后,索羅斯的理論使我們無法回避。據此,金融市場的走勢并不會趨向公認的均衡狀態,而是遵循一個單向的過程。盡管市場的走勢圖有時候看起來是存在重復的,但實際的過程卻是不確定且惟一的。索羅斯的交易思想不僅跨越了傳統的價值投資和技術分析,也和華爾街乃至整個經濟學界汗牛充棟的數量模型精英們有所不同。
索羅斯說:“經濟歷史是由一幕幕的插曲和故事構成,他們是奠基于謊言而不是真理,這代表賺錢的機會,我們只需要判斷前提是錯誤的,在虛假的趨勢被戳穿以前及時脫身。”現實世界中無論是社會制度還是經濟安排,大多建立在一些錯誤的知識基礎之上,就像哈耶克通過純計劃經濟的演變推論出極權主義一樣,目前的制度或安排總會導致災難發生,這種易錯性無法回避,遲早會降臨,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尋找它的蛛絲馬跡,自我確認后奮力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