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隨心動

　　向　勇　谷昌龍

　　步戰車飛速行進，顛簸不止，漂移、急停。

　　“轟！”1500米外，塵土飛揚。

　　“怎么回事？”中國隊教練溫建新急了：“靶都沒見著，怎么就開炮了？”

　　“首發命中！”錄像回放，讓一旁的領隊黃慶利有些激動，“好家伙，這可真是‘發現即摧毀’，露頭就被打掉！”

　　“好家伙”便是第39集團軍某機步旅上士張民益。當他和隊友們還征戰在俄羅斯賽場時，一個特寫他的稱呼同時傳開——百步穿楊“小李廣”。

　　“小李廣”何許人？他是《水滸傳》中的硬漢花榮，梁山排行第九，為馬軍八虎騎兼先鋒使之首，一張弓射遍天下無敵手，有“百步穿楊”的功夫，被比作西漢“飛將軍”李廣，人稱“小李廣”。戰友眼中的張民益堪比“小李廣”。

　　可不，剛剛上演的僅僅是張民益2015年“蘇沃洛夫突擊”賽場的小試牛刀。接下來的比賽幾乎都成為他的“絕活秀”。

　　只見中國隊步戰車在蜿蜒崎嶇的賽道上快速穿梭，那支黑幽幽的炮管一直在不停地變換角度。“轟！”還沒來得及反應，土丘后的坦克靶變成了四射而散的煙花。

　　頃刻，步戰車一聲轟鳴，加速離開。突然，90°彎道處，機槍靶橫威而立。

　　“方向左前，高度××，距離××！”車長將指令快速傳給張民益。說時遲那時快，張民益迅速調整角度，拉栓上膛，5發機槍彈如長了眼的火蛇直奔靶標。“突突突！”塵土飛揚，靶標應聲而倒……張民益百步穿楊、百發百中的絕技，不僅贏得了一片贊譽，“小李廣”的綽號也叫開了。

　　“小李廣”其實年齡并不“小”，29歲的他已在軍營度過9個年頭。9年里，戰車與火炮是他最親密的伙伴。

　　2009年8月，新裝備86A步戰車剛列裝旅里，他被一紙命令定編為86A步戰車炮長。“近一年訓練，我在四火箭筒射手專業已小有成就，屢次考核都名列全營前茅，好多老兵都趕不上我，如今突然要從頭學習新裝備，這不意味著讓我放棄成為專業尖子的機會嘛！”他懷揣不解找到連長理論。

　　這一天，單位正好組織實彈射擊。看著張民益耷拉的腦袋，連長計上心來。“有沒有膽量和我比試比試？”連長向張民益發起了“挑戰”。

　　“行！連長，你說比什么？”“啥都比，今天正好實彈射擊，就從你最拿手的四火箭筒開始？”

　　說比就比。從四火箭筒、步槍再到機槍……隨著較量的深入，張民益臉一陣紅一陣白，連他在四火箭筒項目上唯一的自信也被連長擊得粉碎。

　　“部隊轉型需要每個軍人的擔當，千萬不要把自己僅局限在四火箭筒這個小圈子，只要敢打敢拼敢挑戰，我相信你一定能適應新戰位。”連長的話，深深地觸動了張民益。

　　“人生不設限，挑戰無極限！我就不信，地上打得準，到車上打不準。我要成為叫響全旅乃至全軍的步戰車神炮手。”這個想法根植在了他心底。

　　從摸索入門到完成專業技術的跨越，個中艱辛鮮為人知。那半年，他幾乎每天都撲在研究新裝備操作上，訓練時從來不敢也沒有心思偷懶。從優秀四火箭筒射手轉型到零基礎炮長，他沒少受質疑和非議，但越是如此，他越是憋足勁兒往前走。“沒有基礎，我就笨鳥先飛。”

　　從單兵武器到裝甲火炮，射程跨度十余倍，對精準度有了更高要求。練就好眼力是基本功，張民益每天午休時，一個人悄悄盯著太陽不眨眼。

　　“孫班長，咱衛生所還有眼藥水沒？”一天，張民益找到衛生員孫雷。“我都快成你的御用衛生員了！”盡管孫雷有時會埋怨幾句，但他對張民益的執著是打心眼的“服”。

　　苦心人，天不負。“和平使命-2009”中俄聯合反恐軍事演習，他憑真功夫成為全營唯一一名參演的義務兵炮長。從此張民益一發不可收，下士3年，他力壓群雄在全旅教練射擊比武中榮膺一次第三、兩次第一的殊榮，成為全旅官兵公認的炮長專業訓練尖子。

　　兩次帶隊參加“蘇沃洛夫突擊”比武的旅長黃慶利說：“2015年第一次參賽，為突破裝備代差掣肘，我們只能加強人裝結合練極限。那段時間，張民益將算盤打到自己身上，不斷練眼力、練與裝備的結合，不斷摸索、研究風速、溫度與彈道的關系。”

　　白天契合裝備，晚上挑燈夜讀。“裝備設計與理論原理總會有出入，我就是要找出它的可優化點。”于是，《步戰車構造與使用》《步戰車炮塔軟件使用維護說明》等專業書籍硬是被他翻成“白菜卷”。而每次實彈射擊，他都會形成個人數據冊，以供研究。

　　“軍人的胸膛中，永遠都不能缺少對勝利的渴望。只有敢于挑戰不可能，才能得到常人得不到的東西——那就是勝利的榮光。”經過反復體驗，不斷優化，總結最優射擊角度。張民益在裝備設定的1000米射擊距離基礎上不斷獲得突破，最終以1500米超距射擊的驚異成績，成功打破了國產步戰車極限射程原有設定的桎梏。第一次出國征戰，張民益就和隊友們過關斬將，取得第二名的好成績。

　　2016年，張民益又一次被選為“蘇沃洛夫突擊”參賽隊員，二次參賽輕車熟路，卻也馬失前蹄：一次實彈射擊訓練，5發炮彈只命中了4發，從未失誤的他脫靶了！是偶然失誤還是驕傲大意？張民益明白：簡單的事情重復做才能成為行家，重復的事情用心做才能成為贏家。為了不再有這樣的偶然，張民益決定將嫻熟技能轉變成“肌肉記憶”，離開人群走向了步戰車開始瘋狂的加碼加練。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五發四中”的情況竟在俄羅斯比武賽場上再一次上演。臨全場結束最后一個靶位，張民益照常擊發，“5彈4孔”！看著靶標上的彈孔，3名乘員全都蒙了，“怎么辦？這一下，射擊結果必定把小組成績拉下去很多，咱們保二進一的目標很可能落空。”聽著兩名戰友的分析，張民益心焦似火。

　　當戰友們正為比賽扼腕嘆息時，裁判長“1孔2彈”的判定轟動全場，乘員艙內的3人激動地鉆出車外，將他高高拋起：“真不愧是軍中‘小李廣’！”由于射擊速度快且零脫靶，張民益所在車組力壓諸強，摘得單車賽小組第一的桂冠。

　　當兵9年，張民益記不清打過多少次靶了，他會將有突破意義的靶標都珍藏起來。“靶心越來越小，但責任越來越重，對勝利的渴望越來越強烈，這激勵著我不斷超越、不斷突破。”他由衷感慨，“崗位轉型不容易，決心走這條路，就再也不能停下來。如今再次面臨改革，我堅信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只要時刻保持沖鋒姿態，在新崗位上一定能干出樣兒來！”

　　圖片攝影：葉洪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