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美國前副總統切尼在參加美國智庫企業研究所的一次活動中,當面質問現任副總統彭斯,并對特朗普的外交政策表示“非常擔憂”。切尼的憂慮體現了當前美國政壇建制派對特朗普非傳統外交作風的集體焦慮——執政時間已過半,但特朗普的“學習曲線”似乎沒有盡頭。
這些人的擔憂主要集中在以下幾點。第一,“特朗普式”外交以“美國優先”為導向,過于強調自身利益,尤其是以鄰為壑、眼界狹隘。第二,外交部署缺乏戰略思維,如在中東急速撤軍,留下地區權力真空。第三,美國接連“退群”,在全球治理等議題上“開歷史倒車”,沖擊戰后國際秩序。第四,白宮決策風格捉摸不定,特朗普過度依靠“推特治國”,內部議事流程混亂無序。
由于特朗普執政之初就打著挑戰建制派的旗號,誓言抽干“華盛頓泥沼”,建制派對其百般批評并不奇怪,但美國外交今日之變,絕非特朗普一人之“功”,“外交是內政的延伸”,其變化反映了美國國內政治的深刻變動。可以說,特朗普的競選承諾及其在外交領域的政策選擇,一定程度上迎合了國內選民的需求。
特朗普政府在經貿、全球治理和集體安全方面自私自利、“退群”“甩包袱”等行為,反映出其對外政策調整的內在邏輯:“美國優先”會讓美國更加安全和繁榮。因此,特朗普執政初期迅速拋出以“美國優先”為引領的外交理念,其核心為“有原則的現實主義”。2017年12月,在特朗普政府發布的首份《國家安全戰略報告》中,帶有民粹色彩的“有原則的現實主義”正式成為美國對外戰略思想的官方表述。
“有原則的現實主義”并非特朗普首創,其蘊含的外交理念轉向在美國外交思想史中有相應坐標,很大程度上是以“杰克遜主義”為代表的外交思想的重新回歸。杰克遜主義者認為,全球事務是一場競爭性博弈,貿易帶來的利益無法進行公平分配,由于美國的開放及對全球經濟的依賴,美國較低層中產階級將成為最大輸家,因此,美國的敵人既在國內也在國外。
當然,特朗普獨有的性情和特質,進一步放大了美國外交在國內政治變動下的調整。一方面,特朗普商人出身,交易思維相對濃厚,說話行事直截了當,喜歡采取“極限施壓”方式達到訴求。另一方面,特朗普在選擇幕僚時別具一格,經過一輪又一輪選人換將,凡是反對總統政策取向的重要官僚基本被掃地出門。
現在,無論是副總統彭斯,還是國務卿蓬佩奧、國家安全顧問博爾頓,都以“忠誠”擅長。這一團隊的優勢是能夠快速推進、落實總統決策,缺點則是難以激活決策流程中的“糾錯”機制,導致美國外交愈發具有特朗普時代的獨特印記。(孫成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