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舞了整整一夜,天空被“洗白”了。清晨,詹華拉開哨門,雪屑瞬間就躥進屋來,撲向這位鋼鐵哨兵。
送走紛紛不請自來的“雪客”,詹華找來結實的繩索,一頭拴在腰際,一頭綁于哨柱。設置好保險繩后,他移步屋外掃雪。由于詹娘舍哨所建在海拔4655米的雪山之巔,哨樓占滿空地,戶外已無“立足之地”,詹華出屋就像航天員在太空出艙一般,腳踏“天梯”,如履云層。
掃雪工作默默進行,詹華就連想咳也得屏氣吞聲。有句古詩用在此處特別應景:“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當靠近一段陡崖時,詹華突然停下來,朝著3名戰(zhàn)友遇難的地方默默注視,他腦海浮現(xiàn)出那冰凍成雪塑的悲壯……清清嗓門,他沖著雪坡高聲吶喊。聲波震山,陡崖上的積雪開始“噌噌”往下掉,接著雪球接二連三往下滾,爾后形成雪崩傾瀉而下……喊山排險成功。
開辟雪徑,牽繩歸營。詹華來到哨樓下,輕撫那塊地標石,隨著他的手慢慢移動,刻字逐一顯現(xiàn):云中哨所。
漫步云中,聽起來充滿詩情畫意,事實上卻是浪漫與心酸交織。
詹華永遠忘不了11年前初上哨所的那個深夜。當時,詹娘舍的夜空下著小雪,雪粒時不時從鐵皮房頂?shù)膴A縫飄落下來,親吻著哨兵的臉頰。正當詹華還沉浸在親近自然的奇妙感覺中,冷雪卻越下越急,很快囤積屋頂。伴著 “哐當”一聲,鐵皮屋頂就砸在詹華身上,他想逃離雪屋,但門外是萬丈深淵……
那一刻,這位自詡堅強的兵娃鼻子發(fā)酸,眼角涌出淚水。
“天塌下來我們頂著!”這時,幾位老兵用手撐起油布,把哨所的監(jiān)控設備和糧食都護在身下。詹華閃念自慚,他立志要做個頂天立地的邊防軍人。
詹華做到了。他不僅熬過了漫長寒冬,而且在開春換防時“賴著不走”,直至兩年后作為預選士官,他才下山參加集訓。
沒承想,這一走,就是整整5年。期間,詹華多次向組織表達訴求,希望回到熟悉的哨位,可由于團里推行輪換制度,他只能深情仰望詹娘舍,一次次夢回天邊邊。直到6年前,詹華再獲圓夢機會,又登“天梯”。這回,他真的把根扎在詹娘舍,至今沒有挪過窩。
既然以哨為家,自然用心抓建。詹華提出一些科學可行的建議,使哨所改舊貌、換新顏。
比如他建議在山頂修建陽光水窖,化雪積雨,出門即舀,減少下山取水風險;他提議養(yǎng)狗護邊,讓“動物兵”協(xié)同聯(lián)防,提高管控效益;針對哨所駐地災害頻發(fā)、官兵安全防范的知識和技能欠缺實際,他廣泛收集防災救災常識資料,利用換防機會進行規(guī)避災害演練……
然而,真到了換防那一天,詹華卻難以說再見。他的留哨理由令人動容:“我姓詹——這是哨姓,‘為哨所而生’,自然要當詹娘舍的衛(wèi)士;還有,我對這里的情況十分了解,留下來搞好傳幫帶,便于保持戍邊連續(xù)性。”
“哨姓人”沒有食言,較好地展現(xiàn)了留哨價值,成了詹娘舍哨所的“擎天柱”。
這不,由他大力推廣的喊山活動,不僅可以雪崩排險,還可以適度排解官兵的壓力,釋放情緒。“堅守山巔哨樓,業(yè)余生活單調,大家心情壓抑喊一會山,心里就會透亮些。”詹華說。
詹娘舍終年云遮霧罩,哨兵們渴望太陽,喊山有時甚至可以驅霧喚日。
后來,詹華和戰(zhàn)友創(chuàng)作了一首《喊太陽》:“太陽啊太陽,請你打開耳朵,傾聽士兵之歌;太陽啊太陽,請你撥開云朵,快快來到哨所;我們是云中精靈,我們是天上雄兵……”(晏良)
心聲:化困苦為斗志
詹 華
詹娘舍,被當?shù)夭刈迦罕姺Q為“鷹飛不過的地方”。伸手可摘星,腳下飄浮云——這不是詩畫幻影,而是戍邊即景。特殊的戍邊環(huán)境,給予我不竭的斗志。我是“哨姓人”,愿永遠守衛(wèi)詹娘舍哨所,做頂天立地的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