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還是破舊平房里“腳上帶泥”的普通村民,轉眼就變成了開豪車、戴粗金鏈的千萬富豪。城市化的快速推進,催生了一個因拆暴富的“拆發戶”群體,而隨之出現的諸如“吸毒賭博拆二代”“坐吃山空”等現象也引起了來京參加兩會的部分代表委員的關注。
代表委員們建議,“拆發戶”應該正確對待“拆富”提升現代理財意識,同時更重要的是政府應該及時介入“拆發戶”們可持續發展、真正成為城市居民的過程,而不能只是給錢了事。
“一拆暴富”不全是幸福
動輒數套安置房、幾百萬補償金,在大城市的拆遷中,這幾乎成了“拆發戶”的“標配”。但令人艷羨的一夜暴富,帶來的不全是幸福。
鄭州市中原區羅莊村拆遷,一戶人家分了30套房,老兩口將28套都給了子女,可就這樣,子女們還為老人名下兩套房產的繼承權“打”了起來。突然有錢,不僅是糾紛多了,炫富敗家、甚至豪賭犯罪的也多了。
66歲的郭大爺,2011年北京市豐臺區吳家村改造時分得三套房和220萬元現金,據他介紹,“最多的一家拿了1000多萬元補償。可不是每家都能按部就班過日子。不到三年的功夫,好幾家都已經‘敗’得分文不剩,有養小三離婚的,有去澳門賭博的,有的甚至把安置房都賣掉了。”
而從各地禁毒機關發布的信息來看,近年來新增吸毒人群中“拆發戶”占了不小比例。
全國人大代表、深圳市南嶺社區黨委書記張育彪直言,拆遷富了一批人,幫了一批人,也害了一批人。在城中村改造或者城市郊區農村拆遷中,一些村民在失地后沒能就業,為尋求巨款帶來的安慰與滿足感,加上原有一些不良習氣,很快就將補償金揮霍掉了。
2014年2月,北京一位26歲的劉某在領了400多萬元拆遷款外加一套住房后,竟然開車搶劫,僅僅因為暴富后感到空虛和抑郁,想“尋求刺激”。
三類原因誘發“拆發戶”亂象
全國人大代表、保齡寶生物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劉宗利表示,城市化本應是人自然的選擇和發展過程,但是現在整個倒過來了——先拆房子把地空出來,人為地讓村民變成市民,可是光發錢不足以讓他們實現這一轉變。如果僅僅是不勞而獲、不思進取,“拆富”就有可能會成為災難。
一些代表委員指出,錢來得太多太容易、自身素質偏低、理財意識淡是誘發少數“拆發戶”豪賭、揮霍乃至坐吃山空亂象的三個主要原因。
“拆遷戶獲得巨額賠償是‘天經地義、理所應當’。”全國政協委員、國浩律師事務所合伙人施杰認為,但一些“拆發戶”視這些賠償為“天降橫財”,而沒有意識到這是用他們賴以生存的土地財產換來的,“不勞而獲”感導致他們任意揮霍。
在全國人大代表、清華大學政治經濟學研究中心主任蔡繼明看來,不少拆遷戶由于自身文化素質、文明素養偏低,對于財富沒有正確的認識觀,也是誘發“拆富”亂象的一個重要原因,“不少被拆遷農民的意識里有錢人的生活就是花天酒地,因此一旦有錢他們就會這樣任性。”
此外,農村拆遷戶缺乏基本的現代理財意識這個因素也不可忽視。張育彪說,不少拆遷戶在拆遷前每年掙的錢也就是基本夠維持生活,“理財”二字離他們太遠,“一旦戶頭上冒出了幾十上百萬甚至上千萬,他們根本不懂得如何讓它們保值增值,一部分人就選擇了盲目高消費進行揮霍,坐吃山空。”
“拆發戶”應實現“失地不失業”
與豪賭炫富、不思進取相對應的,是“坐吃山空”、再次返貧。近年來,一些“拆發戶”在吃光花完后走投無路,最后到政府鬧事甚至走上犯罪的不在少數。兩會代表委員一致認為,如何保證拆遷村民“失地不失業”“有錢能生財”,防止返貧的“拆發戶”變成社會不穩定因素,政府有責任對他們進行積極干預和有效引導。
多次參與拆遷的貴陽市某區房屋征收局工作人員王娟說:“為了避免拆遷戶坐吃山空,我們在新建成的項目中優先為被征收人提供就業崗位,人事局也開展了就業培訓。不過愿意就業的人還是少數,覺得有錢了什么都不想干的比比皆是。對此我們也深感無力。”
蔡繼明認為,“拆發戶”固有的文化素質決定了他們不可能完全拋棄自身的陋習,也不是每一位能在現代城市里找到自己適合的位置。但是,對他們必須要有更為妥善和合適的引導。比如政府可以考慮拆遷時分批次按用途給付補償金,向拆遷戶進行一些理財教育,引導他們用部分資金辦理必要的保險和社會保障等等。
施杰表示,當前一些“拆發戶”的再次返貧必須引起高度重視。僅僅給一筆錢,恐怕還不夠。“拆發戶”面對的最核心問題是實現從村民向現代城市人的轉變。如何將財富變為提升自我的物質條件,真正成為有想法、有事干的現代城市人,既是對拆遷戶自身的挑戰,也是對政府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