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因為抄襲丑聞“梵志畫豹”的曾梵志,被大家稱為“抄襲哥”,2012年曾梵志的丑聞再次拔得頭籌,不僅因為再度抄襲丟勒的兔子素描而鞏固了“抄襲哥”地位,更是因為多次在紐約拍賣行自托畫價并涉嫌偷稅漏稅而被海關調查,至此“抄襲哥”又獲得“托舉哥”稱號。當然“托舉哥”不是一日可以練成的,曾梵志繼續通過慈善義拍托高畫價,和導演馮小剛合作一幅《一念》進行慈善義拍,而宣稱拍得1800萬元的善款至今也不知蹤跡。這種沒有道德底線的表演往往能吸引無良媒體的高頻次宣傳,同時無需承擔偷稅漏稅的風險。
反觀世界各地的藝術區,從各國的歷史上看,刻意打造的藝術區存活的時間都不長,倫敦的費茲洛維雅、紐約的SOHO區、法國左岸藝術區都遭遇人去樓空、慘淡經營的困境。藝術家的天性不可避免的尋找租金低廉和自由寬松的創作空間。
然而在中國,政府掌握著大量資源、包括土地、財政、產業規劃等。能改造成藝術區的廠房大多數是過去已經停產的國有企業所有。這些早已停產的國有企業掌握著重要的土地、廠房資源,他們成為“天然房東”。而“天然房東”們代表的是一種被淘汰的落后生產力,這些昔日被稱為“社會主義工人老大哥”貪婪而唯利是圖,當荒廢的廠房被藝術家們塑造成令人關注的藝術區的時候,他們卷土重來,粗暴介入藝術區的管理并強行漲租,他們提供的租賃合同滿是霸王條款,而且租約期限很短(通常不超過3年,甚至有一年一簽的),租金逐年遞增卻不提供任何服務,在他們看來,能把房子租給你都是給足你面子了。他們親手毀掉了已經逐漸發展成熟的藝術區。
好大喜功的各級政府動輒要產業化、規模化,政府把這些自發的、原生態藝術區強行納入文化產業版圖,并信心滿滿的刻意打造成符合政府文化官員想象的產業區。他們忽略藝術區是一個慢熱型,需要積淀、孕育并形成人文環境的聚集社區。而不是簡單空洞的口號和強制性的管理能促成的。
在吹噓空洞的“海派文化”數十年的上海,從2000年中國藝術品交易日漸火爆的整個過程中,上海竟然出奇的淡定和疲軟,堪稱大都市文化沙漠中的奇葩。但是細數上海的文化設施和元素,美術館、畫廊、拍賣行、藝術園區等一個不少,只是規模、數量和活躍度奇差。比如上海M50藝術區和北京798成立時間差不多,但是規模小很多,里面的畫廊慘淡經營,開業和倒閉此起彼伏。和所有的過氣國企一樣,M50藝術區的東家上海紡織集團,和北京七星集團一樣,漲房租是主旋律。在他們看來,按面積出租的買賣,每平米能上漲幾毛錢才是關鍵,其它都是浮云。如果只以經濟效益作為衡量藝術區的唯一標準,就產生了一個悖論,M50藝術區位置最好店面現在最多能漲到6-8元/平米/天,其它位置通常在3-4元/平米/天,按這個標準核算,M50藝術區能創造的經濟價值遠不及它附近的月星家居廣場,甚至比不上一個普通的寫字樓。如此糟糕的過氣企業為什么還不宣布破產呢,一個紡織公司不做紡織開始做房東,是什么法律條款規定這片土地和廠房必須成為過氣國企的私產呢?如果能在法律上找到依據,我們需要重新思考這個國家和政府到底是什么性質。
所以從這個角度看,即使是過氣的國企也同樣手握兩張牌,和政府談文化大發展(扮演事業單位),和租戶談漲租金(扮演企業);在政府面前充當文化發展的專家和功臣,在畫廊面前則變身蠻狠的房東。據稱M50藝術區的總經理同時擔任上海經信委創意產業指導辦公室的重要職務。過氣國企靠出租廠房勉強度日,一個既不懂藝術也沒有文化的“房東”擔任起上海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的決策層,這是上海政府的悲哀也是上海這座城市的不幸。上海近20年來在文化藝術上的疲軟完全是上海地方文化官員小肚雞腸、不思進取的結果,他們見不得國內優秀人才威脅到他們的仕途,所以對國內城市間的文化交流和藝術人才從不待見,乃至嚴防死守不讓其他城市的文化藝術人才進入他們視為己有的地盤。他們選擇引進沒有風險的國際經典藝術團體,這種形式具備雙重保險,政治上正確且彰顯國際大都市的實力,同時這些國際團體不會涉及乃至威脅他們的仕途。于是上海的文化藝術政策變成了“打點滴”,一味的引進卻從不曾向外輸出,甚至在國內也不曾向其它城市輸出過。最終上海被一幫狹隘之人塑造成一個熱鬧的國際文化大舞臺卻徹底喪失自身的文化藝術造血功能,淪為一具文化僵尸,表面的繁榮完全依賴其他國家的文化輸液,這是一個多么可悲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