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前,41歲的左師傅開中巴車撞了一對騎摩托車的夫妻,導(dǎo)致一死一傷,為了怕承擔(dān)責(zé)任,他一跑了之。15年后,56歲的他被警方抓捕歸案時,家里的房子被變賣、妻子改嫁了,兒子和女兒也拒絕認這個父親,而原本強壯的身體因風(fēng)餐露宿變得虛弱不已。
昨日,記者從洪山交通獲悉,這名肇事逃逸15年的司機,被判6年半刑期。
司機撞人后,對售票員說:“趕緊報警,我去外面躲一下!”
2000年的大年初一,華容客運公司的左師傅像往常一樣,開著中巴車載著乘客從武漢去鄂州。春節(jié)第一天,該回家的都回家團聚了,車上的乘客并不多。左師傅也想早點收班回家吃團年飯,所以一路上開得飛快。
當(dāng)中巴車行駛到老武黃公路附近,也就是現(xiàn)在的石門峰陵園門口時,左師傅開的中巴車將右邊車道上的一輛摩托車撞飛了,摩托車上有兩人,騎車的男子倒地后再也沒動彈,后座上的女子摔了很遠,看起來傷勢很嚴重。
左師傅眼看闖了大禍,將車子靠邊后熄火,把車鑰匙留在車上后就準備開溜,走前,他還不忘跟售票員小李(化名)說:“趕緊打電話報警,我去外面躲一下!”匆忙回家拿了點衣服,也沒跟家人告別,他就“跑路”了。
當(dāng)時,他的一對兒女只有10來歲。
15年里,靠在工地搬磚、拾荒養(yǎng)活自己,卻再也不敢開車
“跑路”后,左師傅不敢跟家里聯(lián)系,也不敢用手機,手上唯一的身份證明就是一張一代身份證,但為了不泄露自己的身份,他很少拿出來給人看。盡管駕駛證就在身上,找份開車的工作能讓自己生活更好點,但車禍的陰影和被追逃的壓力,他再也不敢碰車了。
“最開始幾天,我在武漢找了一家小旅館住了下來,但是感覺不安全,自己又往北邊走,但身上的錢花得差不多了,只好在工地里,找了個雜工活?!本瓦@樣,打兩天工賺點路費,再逃遠一點,左師傅一路跑到了安徽。
開始的幾年,左師傅靠在工地上搬磚賺錢,或是拾荒賣廢品過日子,生活得很不安定,隨時等著警察上門。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左師傅感覺風(fēng)聲過去了,他才開始與人交往。
被撞摩托上的夫妻一死一傷,留下兩個未成年的孩子
當(dāng)年被左師傅撞飛的摩托車上,是一對夫妻,丈夫當(dāng)場死亡,妻子重傷。經(jīng)過搶救,妻子雖然被救了回來,但是高位截癱,留下了一對未成年的兒女。洪山交通大隊現(xiàn)場勘察后,下了定責(zé)書:中巴全責(zé)。
定了責(zé)就要賠償。除了賠償外,死者的喪葬費、傷者的醫(yī)療費、子女的撫養(yǎng)費由誰承擔(dān)?一紙訴狀將中巴公司和肇事司機一起告上了法庭。由于當(dāng)時的賠償標準較低,這起一死一傷的事故,法院判賠15萬元,中巴車所屬公司承擔(dān)70%,肇事司機承擔(dān)30%,也就是4.5萬元。
但左師傅逃逸了,這筆民事賠償久久無法到位。
隱姓埋名15年,房子、妻子、孩子全沒了
就在左師傅逃跑后的第二年,他妻子就將他們位于華容鎮(zhèn)肖家灣的唯一房產(chǎn)變賣。3年后,左妻又以丈夫失蹤3年為由申請離婚,帶著兩個孩子改嫁,離開了肖家灣。
盡管想家,想孩子,左師傅還是不敢回家。有時候,他也想跟家里聯(lián)系一下,看看事情過去了沒有,卻不知道該怎么聯(lián)系。他離開時,家里沒有座機,也不知道親戚朋友的聯(lián)系方式。
就這樣,他“失蹤”了15年。
為了找到左師傅,洪山交通大隊連續(xù)有3任重案民警,10多年在大年初一去肖家灣蹲守,左師傅的表哥、堂哥、叔伯兄弟都被民警“盯梢”,還是不見人影。
2005年,事故重案民警馬青接手左師傅的案子?!鞍赴l(fā)時還沒有開展網(wǎng)上追逃,能得到的信息非常少,連左某的照片也只有存在公司里的一張紅底登記照,這么多年過去了,長相變成怎么樣,誰也不知道?!?/p>
安徽偷盜露馬腳 出逃15年后歸案
2014年5月,對于左師傅的行蹤,辦案人員仍一籌莫展。馬青隨機將左師傅的身份證號輸入“全國違法人員信息庫”里滾動,“這個案子是我手上唯一的懸案,所以時不時就將他的身份證號放進各種信息庫里滾動,希望能有新線索。”
那是一條刑滿釋放的信息。左師傅在安徽某地因偷盜一張2萬元現(xiàn)金支票,被判處1年6個月的有期徒刑,2014年5月剛剛刑滿釋放。
沿著這條線,馬青終于在安徽的一個小村莊找到了消失15年的左某。盡管他當(dāng)時56歲,卻看起來像個70多歲的老爹爹。見到武漢的民警,左師傅第一句話是:“我家里人還好嗎?”
得知自己落到個妻離子散的下場,左師傅一言不發(fā)。
經(jīng)法院審判,左某因惡性交通肇事逃逸,被判處6年6個月的有期徒刑。警方將這一判決結(jié)果通報給左某的前妻和孩子,前妻表示:“他的事跟我沒關(guān)系。”他女兒剛當(dāng)了媽媽,得知父親被抓獲并判刑時,也決絕地說:“我不會認他?!?/p>